学而第一第二章

史记上讲, 孔子死后学生们思念老师, 看有子 "状似孔子", 就立有子为老师, 并以对待老师的方式来对待有子. 史记里没有具体说, 这个 "状似" 孔子是怎么个似法: 倒底是长的得像, 还是言行像. 但想来孔门都是儒生, 因着有人长得像孔子, 就在孔子死后把他立为老师, 好像说不太过去. 但是看《史记》所说, 弟子们是因思念老师, 才把有子立为老师, 想来这里的 "状似" 就应该也不是一种非常抽象的相似. 这样说来, 倒让我想到一个词来: 圣人气象. 圣人之为圣人, 总有一种气象在里边, 这种气象不是某具体相似之处的集合, 而是一种氛围气场上的相近.

《论语》学而第二, 接着孔子提出的 "入德之门", 马上就接着有子的话, 大概也是因为有子的话里有着圣人气象吧.

孔子讲学问与快乐的关系, 最终把学问落到了实践上. 然而在那个时代, 春秋战国那个纷乱的年代, 时代给知识分子提出的最大的实践问题是什么呢? 就是如何结束纷乱的社会状态. 于是有子便接着孔子学问与实践的关系, 来讲讲实践的问题.

有子对于时代提给他的问题, 他的回答是: "君子务本". "务" 这个字很有意思, 我们讲具体要办的事叫 "事务", 把安排好要做的工作叫 "任务". 凡带个 "务" 字的, 都得是具体的, 安排好的. 另外, 与 "务本" 相似的构词法, 我们说 "务农" "务工". 这当然有从事的意思 ( 从事农业生产或工业活动 ), 但结合它的具体的, 安排好的这层意思, 我更愿意说, 这里带着 "操心" 的意思, ( 在农事上操心, 在工作上操心 ). 有子说, 要解决社会纷乱, 作为君子, 就是要在那根本的事情上操心. 所谓 "本立而道生" 就是把那根本的事情操心好了, 方法和路径的问题也就清楚了.

那么个要操心的根本是什么呢? "孝弟也者, 其为人之本也". 人组织社会的最基本的单位是家庭, 在家庭中, 孝是父母子女的关系, 悌是兄弟长幼的关系. 在那个时代里, 这就是人最核心和最具体的关系了. 我们大概粗略的说, 社会是人的关系的总和, 那么解决社会问题的根本, 还是要去解决具体的, 最真实的人的关系的问题.

一个人如果能在家庭的关系上处理好了, 那他大概率在社会的关系上处理的也不错 -- "其为人也孝弟, 而好犯上者, 鲜矣." 社会关系处理好了, 社会纷乱的问题也就自然解决了 -- "不好犯上, 而好作乱者, 未之有也". 于是一条由个人而社会的社会问题治理思路, 就清晰了.

当然, 这里寥寥数语, 能给出的顶多是个空框架. 这样来说社会问题, 不比说把大象装冰箱一共分三步更有指导实践的价值. 所以我要强调的那个 "务本" 的 "务" 字用的好. 并不是我们知道了 "本" 是什么了, 就能知道解决的方法和路径, 而是去 "务": 去到真实的, 具体的人与人关系的细节上去操心, 才能 "本立而道生".

然而说 "状似圣人" , 也就是说 "还不是圣人", 不然也就有用 "状似" 了. 从有子同学给出的解决思路看, 似乎社会纷乱的问题归根到底只是犯上作乱的问题. 好像只要解决了犯上作乱的问题, 就万事大吉了. 但就是不是圣人的我们, 也能想到, 要是 "上" 未被 "犯" 自己乱掉了怎么办? 在那样的情况下, 君子又当如何务本?

这大概是我们以后的学习, 要去探讨的问题了.